跟儿子去了趟北京大兴,真心建议:大兴的新机场和现代农业很先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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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儿子去了趟北京大兴,真心建议:大兴的新机场和现代农业很先进

引子

飞机降落时,我的心还悬着。

不是因为颠簸,坐了一辈子火车,这点动静算不了什么。

是因为儿子小光包里那封没署名的辞职信。

信就压在他那台银白色的笔记本电脑下面,我给他拿水杯时,手指无意中碰到了那几页纸。打印的宋体字,写得客客气气,但那句“因个人发展原因,申请辞去现有职务”,像一根针,扎在我眼睛里。

这孩子,在北京一家挺大的公司干着,一年挣的钱比我跟老伴一辈子攒的都多。好端端的,辞什么职?

我把水杯拧紧,塞回他包里,装作什么都没发生。

小光转过头,见我脸色不好,关切地问:“爸,不舒服?是不是有点晕机?”

我摆摆手,含糊地说:“没事,老毛病了。”

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咸,一齐涌了上来。他这次非要拉我来北京,说是带我见识见识,看看大兴的新机场,再看看他的一个“新项目”。

现在想来,这趟行程,怕是没那么简单。

我看着窗外,巨大的航站楼像一只展翅的金色凤凰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可我的心里,却是一片阴霾。这孩子,到底想干什么?

第1章 疑云初起

“爸,快点,这边。”小光拖着行李箱,在前面催我。

他步子大,人又高,在人流里一晃就不见了。我赶紧跟上,脚下这光得能照出人影的地砖,让我走得小心翼翼。这辈子,我走过最光亮的路,就是厂里刚打过蜡的水磨石地面。

可这里不一样,这里太大了,大得让人心里发慌。

头顶上是流线型的穹顶,四面八方都是岔路口,指示牌上的字密密麻麻。我感觉自己不像在机场,倒像进了某个科幻电影里的基地。

“慢点,着什么急。”我嘟囔了一句。

小光听见了,放慢脚步等我,脸上带着点歉意:“不好意思爸,习惯了。在北京,走路都得用跑的。”

我没接话,心里那封辞职信像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这孩子,是不是在北京待不下去了?跑不动了,所以想辞职回家?

我心里一阵烦躁。要是真混不下去了,早点说啊。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,我那点退休金,加上他妈的,省着点花也够了。何必搞这些名堂,还“带我见识见识”。

“你说的那个新机场,就这个?”我抬头环顾四周,想找点茬。

“对啊,大兴国际机场。”小光一脸自豪,“怎么样,厉害吧?海星造型,完全没有一根柱子支撑。”

我撇撇嘴:“花里胡哨的,得花多少钱。还不如我们厂里那几根大水泥柱子,结实。”

小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正常:“时代不一样了嘛。走,我带您去坐小火车,航站楼太大,得靠捷运。”

坐上那无人驾驶的小火车,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后退。我看着身边这个已经比我高半个头的儿子,心里一阵恍惚。他小时候,最喜欢骑在我脖子上,让我带他去看火车。现在,他带我坐上了这种我叫不出名字的“小火车”。

他好像总想向我证明些什么,证明他长大了,证明他的世界比我的更先进。

可我心里清楚,一个男人真正的立身之本,不是这些表面的风光。是一份安稳的工作,一个实实在在的本事。他要是连工作都保不住了,看再多新奇玩意儿又有什么用?

“小光啊。”我终于忍不住,开了口。

“嗯?爸,您说。”他正看着窗外,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光。

“你在公司……还顺利吧?”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,像一次普通的家常闲聊。

他回过头,笑了笑:“挺好的啊,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
那笑容,在我看来,多少有点勉强。

我心里叹了口气。这孩子,从小就报喜不报忧。看来,辞职这事,他是打定主意要瞒着我了。

第2章 温室里的陌生

车子在大兴郊区的一条柏油路上停下。

眼前是一排排望不到头的白色建筑,与其说是房子,不如说是一个个巨大的白色棚子,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空气里有股泥土和植物混合的味道,不难闻,但很陌生。

“到了,爸,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项目基地。”小光解开安全带,语气里透着兴奋。

我下了车,打量着四周。除了这些白色大棚,就是大片的田地,远处零星有几个村庄的影子。这地方,也太偏了。

“你说的项目,就是种地?”我皱起了眉头。

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,在北京干着体面的工作,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种地?我越发觉得,他辞职这事八九不离十了。肯定是工作上受了天大的委屈,才自暴自弃跑到这儿来。

“爸,这可不是普通的种地。”小光打开后备箱,拿出他的背包,“这是现代农业,智慧农业。”

他领着我往一个最大的白色棚子走去。门口没有我想象中的铁将军把门,只有一个刷卡机。小光掏出一张卡,“滴”的一声,玻璃门无声地滑开。

一股暖风夹杂着浓郁的番茄清香扑面而来。

我愣住了。

棚子里面,根本没有土地。一排排整齐的架子上,挂满了绿色的藤蔓,一串串红的、黄的、紫的番茄,像小灯笼一样垂下来。地面是干净的水泥地,看不到一点泥土。工人们穿着白色的工作服,推着小车在过道里穿行。

这哪里是种地,分明就是个工厂。

“这……这番茄怎么长在半空中?”我忍不住问。

“无土栽培,用的是营养液。”小光指着那些藤蔓根部的白色管子,“温度、湿度、光照、养分,全都是电脑控制。您看那边。”
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,上面全是各种曲线和数字。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年轻人正围在屏幕前讨论着什么。

我心里五味杂陈。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。我当了一辈子钳工,跟钢铁和机油打了半辈子交道。我知道一度的公差意味着什么,我知道不同材质的钢材在淬火时有什么区别。可眼前这些,我一窍不通。

这感觉,就像一个老水手,突然被扔到了沙漠里。

“怎么样,爸,跟您想象的不一样吧?”小光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。

我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我习惯了用我的经验和标准去衡量一切,可在这里,我的经验一文不值。

“瞎折腾。”我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。

我看到小光眼里的光,瞬间黯淡了下去。

他没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领着我往前走。我心里也堵得慌。我不是故意要打击他,我只是……只是害怕。我害怕他走上了一条我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道路。那封辞职信,像一根刺,时时刻刻提醒着我,他正在进行一场豪赌。

而赌注,是他的前途。

第3章 老师傅的倔强

“李工,您来了。”一个戴着黑框眼镜、看起来比小光还小几岁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。

他看到我,愣了一下,然后很有礼貌地伸出手:“叔叔您好,我叫周晨,是小光的同事。”

我象征性地跟他握了握手,那年轻人的手很软,不像干活的手。我打量着他,白白净净,斯斯文文,更像个教书先生。

“爸,这是我们这儿的技术员,小周。”小光介绍道。

我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
周晨好像没看出我的冷淡,热情地对小光说:“李工,3号培育架的轨道有点问题,巡检车过去的时候总是有异响,还偶尔卡顿。我们检查了半天,数据都正常,就是找不到原因。”

小光点点头,对我说:“爸,我们过去看看。”

我跟在他们后面,心里有点不屑。轨道异响?卡顿?这在我当年的厂里,都是不入流的小毛病。听个响声,我就能判断是轴承缺油了,还是齿轮磨损了。这些年轻人,守着一堆电脑,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。

所谓的“现代农业”,看来也不过如此。

他们领我到了一排高大的培育架前。一辆黄色的、像小吊车一样的巡检车停在轨道上。

周晨拿着一个平板电脑,在上面划拉着:“您看,电机的电流、电压、转速,所有传感器数据都正常。我们把程序也重置了,还是不行。”

小光也皱着眉头,盯着那段银色的轨道。

我没说话,背着手,像领导视察一样,绕着那台巡key检车走了两圈。我弯下腰,凑近了听。让周晨把车子开动一下。

车子缓缓移动,果然,每隔一段距离,就会发出一声轻微但刺耳的“咯吱”声,车身也会有一下不明显的停顿。

“就是这个声音。”周晨指着平板说,“但是传感器检测不到任何异常的振动频率。”

我心里冷笑一声。机器这东西,是有脾气的。光看数据有什么用?得用耳朵听,用手摸,用心去感受。

我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,在冰冷的轨道上摸索着。从这头,摸到那头。手指上常年和机油、铁屑打交道留下的粗糙触感,此刻变得异常敏锐。

“停。”我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。

周晨把车停住。

我用手指在那一小段轨道上反复摩擦,又用指甲敲了敲。声音很细微,但和我敲击其他地方的声音,有那么一点点不同。

“问题在这儿。”我指着轨道接缝处一个比头发丝还细的缝隙,“安装的时候,这两节轨道没完全对齐,有零点零几毫米的高度差。车轮压过去的时候,受力不均,所以有异响和卡顿。时间长了,轮子和轴承都得报废。”

周-晨和旁边几个年轻人都凑了过来,瞪大了眼睛看。

“不会吧?这是激光校准过的,误差率在允许范围内啊。”周晨一脸难以置信。

“激光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我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“安装的时候,地基有沉降,或者热胀冷缩,都会有影响。机器不会说谎,声音就是它在喊疼。”

我瞥了一眼小光,他正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有惊讶,有佩服,还有一丝我熟悉的、小时候他做错事被我发现时的那种局促。

我心里那股憋闷之气,总算出了一点。

让你们看看,什么叫老师傅。不管什么时代,手上的真本事,才是硬道理。

第4章 儿子的世界(第三人称)

李晓光感到一阵熟悉的无力感。

就像小时候,他兴冲冲地拿着考了满分的数学卷子给父亲看,期待一句表扬。而父亲李卫国只是拿过来,翻来覆去地检查,最后指着一个因为橡皮擦得太用力而留下的小小印痕,说:“字要写得干干净净,卷面也是分数。”

从那时起,他就明白了。在父亲的世界里,没有最好,只有更好。任何成就,都可以被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所掩盖。

他邀请父亲来北京,来大兴,不是为了炫耀。

恰恰相反,是为了求助。

那台轨道巡检车的问题,已经困扰了团队半个多月。他们用尽了所有高科技手段,传感器分析、数据建模、程序回溯,都找不到症结所在。这台车是他们团队自主研发的,是整个智慧农业项目的核心设备之一,关系到后续更大规模的推广。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,整个项目都可能停滞。

合伙人周晨甚至提议,要不要请德国的专家来会诊。

李晓光拒绝了。他心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——他的父亲。
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父亲李卫国,那个在国营机修厂干了一辈子的八级钳工,拥有一种近乎本能的、与机器对话的能力。那是电脑和数据无法替代的天赋。他能听出千分之一毫米的误差,能用手触摸出金属内部的疲劳。

这趟旅行,是他精心策划的一次“求救”。他想让父亲看到,他正在做的事情,不是虚无缥缈的“瞎折腾”,而是实实在在的事业。他更想让父亲知道,父亲那一身在旧时代里看似已经“过时”的本事,在他这个新世界里,依旧是无可替代的瑰宝。

那封辞职信,他本来打算在时机成熟时,亲手交给父亲。

他要辞去的,是那份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大厂职位。他要做的,是和周晨一起,把这个现代农业项目,做成自己的公司。这是他的梦想,一个关于土地和科技的梦想。他知道父亲会反对,会觉得这是不务正业,是拿前途开玩笑。

所以,他需要一个契机。一个让父亲认可他、理解他的契机。

当父亲用那双粗糙的手,准确无误地指出那个连激光都检测不出的微小误差时,李晓光的心里,涌起的不是尴尬,而是一种近乎落泪的激动。

他知道,他赌对了。

他看着父亲那略显佝偻但此刻却异常挺拔的背影,看着他在一群年轻工程师面前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讲解着机械原理。那一刻,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落伍的、固执的老人,而是一个被岁月尘封的匠人,正在擦去身上的灰尘,重新绽放出夺目的光芒。

他悄悄退到一边,拿出手机,给母亲张兰发了一条微信。

“妈,爸在这边挺好的。他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。”

他没有说自己心里的波涛汹涌,也没有提那封沉甸甸的辞职信。他只是想把这份小小的、来之不易的喜悦,分享给家里那个永远在为他们父子俩操心的女人。

他知道,要让父亲真正理解他的世界,这,才只是一个开始。

第5章 冰山一角

“找个角磨机,再拿一块厚度差不多的废钢板来。”我指挥着周晨他们。

刚才那股得意劲儿过去了,心里反而踏实下来。跟机器打交道,就像跟人打交道,得有耐心。发现了病根,还得下对药。

周晨他们很快找来了工具。都是进口货,崭新锃亮。我掂了掂那台角磨机,摇了摇头。

“太新了,震手。有没有旧一点的?”

周晨愣住了,一脸茫然:“旧的?仓库里倒是有台国产的,用了好几年了,我们嫌它噪音大,早淘汰了。”

“就那个。”我说。

新机器马力足,但震动也大,手上没数,一不小心就磨过了。老机器虽然吵,但用惯了,跟自己胳膊长一块儿似的,力道好控制。

他们把那台国产旧机器搬了过来,上面还沾着灰。我插上电,一按开关,熟悉的“嗡嗡”声响起,手心里传来一阵酥麻的震动。对了,就是这个感觉。

我没急着动手,而是让周晨拿来一块废料,在上面试了试手。找了找当年在车间的感觉。

小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,没说话。他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。在他印象里,我可能就是个每天在家看报纸、喝茶、偶尔抱怨几句的退休老头。

热身完毕,我戴上护目镜,俯下身,对准那处微小的接缝。

角磨机高速旋转的砂轮和钢轨接触,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。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温室里回荡。

我没有去看那些年轻人惊讶的表情,我的全部注意力,都在手上的力道和火花的颜色上。手要稳,心要静。力道重一分,轨道就凹了;轻一分,凸起就磨不平。

这活儿,靠的不是力气,是手感,是经验。是几十年里,磨坏了无数零件,被师傅骂了无数次,才练出来的分寸感。

几分钟后,我关掉机器,站起身。

“好了。”

周晨赶紧拿来一块干净的布,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铁屑。原本存在微小高度差的接缝处,此刻已经平滑如镜。用手摸上去,再也感觉不到任何阻碍。

“再开车试试。”我对周晨说。

黄色的巡检车再次启动,平稳地滑过刚才那段轨道。

这一次,万籁俱寂。

只有电机轻微的运转声,再也没有那恼人的异响和卡顿。

“神了!真的神了!”周晨激动地拍了下手,“叔叔,您太厉害了!您是怎么做到的?不用任何精密仪器,就……”

我摆摆手,打断了他的话。

“没什么神的,熟能生巧罢了。”我脱下护目镜,看着那台安静下来的巡检车,心里有种久违的满足感。

这种满足感,不是来自别人的夸奖,而是来自对一件事的彻底掌控。来自把一个不听话的“家伙”,调教得服服帖帖的成就感。

我转头看向小光。

他正看着我,眼神里闪着光。那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种带着期待和试探的光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发自内心的敬佩。

就像小时候,他看着我用几根铁丝修好了他最心爱的玩具小火车时,一模一样的眼神。
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忽然就软了。

第6章 父子夜话

晚饭是在基地食堂吃的。

饭菜很简单,四菜一汤,但味道不错。特别是那盘清炒番茄,酸甜可口,有股浓浓的番茄味儿。是我小时候在自家菜园里吃过的那种味道。

饭桌上,周晨和那几个年轻技术员一个劲儿地给我敬酒,一口一个“李老师傅”,叫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。

小光没怎么说话,只是默默地给我夹菜,给我添酒。

我看得出来,他很高兴。

吃完饭,小光没带我回市区的酒店,而是领我到了基地里的一间宿舍。房间不大,但很干净,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。

“爸,今晚您就住这儿吧。我跟您挤一挤。”他说。

我没反对。

洗漱完,我躺在床上,小光坐在书桌前,开着一盏台灯,对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敲些什么。
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他敲击键盘的“哒哒”声。窗外是无边的黑夜,能听到几声蛙鸣和虫叫。

“小光。”我翻了个身,面对着他。

“嗯?”他停下手里的活儿,转过身来。

“你那个……辞职信,是怎么回事?”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。我知道,现在是最好的时机。

小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。他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轻轻叹了口气。

他没有辩解,也没有隐瞒,而是从他的背包里,拿出了那几封我白天看到的打印纸,递给了我。

“爸,我本来想等过两天再跟您说的。”

这一次,我接了过来,坐在床边,借着台灯的光,一字一句地仔细看。信的内容很简单,就是一封标准的离职申请。但落款处,已经签上了他的名字:李晓光。笔锋有力,没有丝毫犹豫。

“为什么?”我问,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。

“因为我想做点自己的事。”小光看着我,眼神很认真,“就是您今天看到的这个,现代农业。我想和周晨,还有几个朋友,一起成立一个公司,专门做这个。”

“放着好好的大公司不待,跑来这乡下地方种地?你疯了?”我心里的火气“噌”地一下又上来了。我辛辛苦苦供你读完大学,不是让你回来刨土的!

“爸,这不是种地。”他耐心地解释,“这是科技。我们用数据管理代替经验判断,用自动化设备代替繁重劳动。您今天也看到了,一个温室,只需要几个技术员,就能产出比传统农田高几十倍的蔬菜。而且更安全,更环保。”

“那也太冒险了!”我把辞职信拍在桌子上,“创业?十个创业九个败!你那点积蓄,够你折腾几天的?万一失败了怎么办?你这个年纪,再想回大公司,就难了!”

“我想试试。”小-光的声音不大,但很坚定,“爸,我在大公司里,就是一个螺丝钉。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,写着永远也写不完的代码。我看不到未来。但是在这里,我做的每一件事,都能看到结果。我改良一个算法,番茄的产量就能提高百分之一。我优化一个程序,就能节省百分之五的能耗。这种感觉,跟您修好一台机器的感觉,是一样的。”

他最后一句话,像一把钥匙,一下子打开了我心里那把最重的锁。

修好一台机器的感觉……

是啊,那种把一堆冰冷的、不听话的零件,变成一个运转流畅、充满生命力的整体的感觉,是任何金钱都换不来的。

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,眼前这个儿子,既熟悉又陌生。他身上,有我的影子。那种对“做事”本身的执着,那种不计得失的投入,跟我年轻的时候,一模一样。

我沉默了。

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。窗外的虫鸣声,似乎更响了。

过了很久,我拿起那封辞-职信,仔仔细细地叠好,递还给他。

“自己选的路,跪着也要走完。”我说,“别干那些偷工减料、糊弄人的事。”

小光接过信,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

他没说话,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那一晚,我睡得很踏实。几十年来,第一次没有因为担心儿子的前途而失眠。

第7章 新的旅程

第二天一早,我们踏上了回程。

还是在大兴机场,还是那个像金色凤凰一样的航站楼。但我的心情,已经完全不同。

来的时候,我觉得这里大而无当,冰冷陌生。现在再看,那些流畅的线条,那些巨大的玻璃幕墙,那些来来往往、步履匆匆的人群,似乎都有了温度。

我开始试着去理解小光的世界。

一个充满了数据、代码、无人机和自动化设备的世界。一个我完全不懂,但却同样需要匠心、需要专注、需要“把事情做好”的精神的世界。

在候机大厅,小光去给我买咖啡。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一架架飞机起飞、降落。

我拿出手机,想给老伴张兰打个电话。拨号键就在指尖,却迟迟没有按下去。

我该怎么跟她说?

说儿子辞掉了年薪百万的工作,跑去乡下“种地”了?她非得急出心脏病不可。

说我用一个角磨机,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,让他那帮年轻同事佩服得五体投地?她肯定会笑我老不正经,都退休了还争强好胜。

我想了想,删掉了拨号记录,打开了微信。

我找到了老伴的头像,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向日葵。我笨拙地用手写输入,一个字一个字地打。

“小光很好,勿念。北京大兴这边,新机场和现代农业,都很先进。”

想了想,又在后面加了一句。

“跟咱们当年在厂里搞技术革新,是一个道理。”

发送。

做完这一切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。

我知道,这几句话,老伴可能看不懂。但她会明白,我这次来北京,心里是舒坦的。这就够了。

小光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。

“爸,喝点热的。”

我接过纸杯,咖啡的香气很浓。我抿了一口,有点苦,但回味很香。

“小光。”我看着窗外,一架飞机正昂起头,冲向云霄。

“嗯?”

“你那个公司,还缺人吗?”

小光愣住了,咖啡差点洒出来:“爸,您……您什么意思?”

“我这身老骨头,拧拧螺丝,听听响动,应该还行。”我转过头,看着他,很认真地说,“你们那些设备,光靠电脑可不行。总得有个老师傅给你们把把关。”

小光的眼睛里,先是震惊,然后是巨大的、无法抑制的喜悦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是用力地点着头。

阳光透过玻璃窗,照在我们父子俩身上,暖洋洋的。

我看着窗外那片广阔的蓝天,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开阔。

人这一辈子,总要被时代推着往前走。有的人被推倒了,有的人跟上了。我曾经以为,我属于前者。但现在我明白了,只要手艺还在,心气还在,无论在哪个时代,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
就像一台老机器,只要保养得当,换上新的零件,依然可以发出强有力的轰鸣。

我的新旅程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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