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冕之王”,这个词经常出现在记者写的通稿里,来勉励、夸赞诸位明星、运动员、作家….
很多人,甚至是许多记者自己也忘了,这个词曾长久以来都是“记者”这一职业的代称。因为记者被视为时代变迁的记录者、社会公义的承担者、社会的良心,在民众心中的影响力超越了当政者,所以被冠以“无冕之王”的称呼。
不过,现在的记者,更认可自己是“新闻民工”。
超时工作,报酬低廉、稍有闪失就会被开除,这种强烈的底层感、危机感,哪还能找得到知识份子的光环?扛着长枪大炮,背着电脑,逐渐变成了为养家糊口而劳碌奔波的低级体力劳动者。
有这么一副对联:
上联:一名记者 两部手机 三餐不定 月月四千工资 累成五脏俱伤 虽然六欲尽废 还得七点起床 八点上班 找九个选题 不敢说十分辛苦。
下联:十年编辑 九回肠断 八方约稿 周周七道禁令 搅得六神无主 即便五内如焚 仍要四番检讨 三番道歉 临两头不是 也只好一声叹息。
横批:记如妓,编无鞭。
你看看,就连风行京城15年的都市报《京华时报》也将于2017年元旦真正成为京华“烟云”。300多个京华人,大部分人大概都要自寻出路。也难怪卓伟这样的文化记者出身的人,义无反顾的成为了“中国内地第一狗仔”。
记者出身的卓伟,一直宣称要“尽娱乐媒体的职责,尽自己的最大力量追求事实真相,对娱乐圈的发展起到净化、促进、监督的作用,使其更加规范”。然而讽刺的是,2016年11月7日,也就是记者节前一天,卓伟团队运营的全明星探在微博承认"疑似刘翔父亲短信曝光,曾苦劝儿子与吴莎分手"文章为谣言,特向刘翔及其父亲、吴莎女士道歉。不管是娱乐圈、媒体圈还是吃瓜群众,都是一片奚落之声,不知卓伟回想初心,作何感想。
卓伟并不是唯一一个由批判者变成被口水讨伐的媒体人,前面还有明星化的芮成钢,还有那个强奸实习生的南方日报记者成希。
不得不承认,中国的新闻记者们越来越灰头土脸了。
在20世纪90年代,媒体还基本上是党报党刊为主时,记者的地位极高,很少有单位或者个人敢怠慢。去基层采访都是当地官员陪同,临走还拎些纪念品、土特产。毕竟,那时候的记者只要发声,必振聋发聩,民众也十分信服。
到了21世纪,市场化媒体日渐增多,记者从业者越来越多,地位也日渐下滑。跟不上时代变革的报社、电视台除了国家拨款没有多余收入,由此很多记者只好去寻些“油水”多的采访任务。他们喜欢采访大人物,能顺带提升自己的名气:事先准备好问题,提问之前先替受访人吹捧一番,让采访成了一次商业或政绩广告,进门时也许就被塞了红包了,采访完了还有个丰盛招待会;很多时候为了“爆点”,还得夸大事件,吸引低端读者;为了避免新闻敏感点、少差错,学会了明哲保身,缺少思想亮点。
即使是这样迎合市场,记者群体也没能获得成就感和幸福感。
职业倦怠是媒体工作者面临的普遍问题。之前有调查显示,54.6%的新闻记者每天工作8-10小时,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奔波的工作性质使很多人无法拥有规律的作息、就餐时间,很多人都处于“亚健康”状态,新闻工作者中最常见的职业病是颈椎病和胃病。
更让记者们向农民工兄弟靠拢的还有收入,哦对了,如今农民工号称月入过万。
有这么个段子:
每月拿着8000块,和一帮一月拿数十万的公司老总们高屋建瓴地谈产业规划,这是财经记者;
每月拿着7000块,留着哈喇子说着年薪百万以上的人怎么吃穿玩乐,这是时尚记者;
每月拿着6000块,两眼放光地写“中国向何处去”之类的文章,这是时政记者;
每月拿着5000块钱,全国各地要追查真相,常常被赶出门偶尔被追打,这是记者中的战斗机,调查记者。
如此看来,不论三伏与隆冬、不管地震泥石流、不管天灾与人祸去调查报道的记者确实是不太好当的,更别提辛苦采访来的内容有时候还要被抢,设备时常被砸,少不留神还要挨顿打。越来越多的新闻从业者从报社、电视台离职,去做来钱快、渠道多的新媒体。
然而,并不是所有新闻人都会换一条更安稳的路,去年,全球共有115名记者被杀害,平均每四天就有一名记者因向公众提供新闻信息而丧生。
还有很多转作自媒体的新闻工作者,他们甘居幕后,用镜头揭露黑暗,用笔尖书写真相。
图什么?
季业有过一段话,“如果天空是黑暗的,那就摸黑生存;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,那就保持沉默;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,那就蜷伏于墙角。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;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;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。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,不可扭曲如蛆虫。”
这句话是对普通人的要求,对于新闻人来说还不够。正如新华社前社长郭超人所言,“笔下有财产万千,笔下有毁誉忠奸,笔下有是非曲直,笔下有人命关天”。
希望所有因为一腔热血从事新闻工作的人,最后都不要觉得“铁肩担道义,妙手著文章”是句笑谈。
文艺连萌成员@文化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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